丁建庭

当着1600多名同学的面，17岁的高二男生小丁在国旗下演讲到一半时，突然对心仪的女孩表白：“我就是喜欢她，要对她的未来负责……”这是本周一发生在西安市某中学的真实事件。这场“国旗下的表白”再次勾起了许多人的青春记忆，昨日更是登上了微博热门话题排行榜的第一位。目前，学校已经让小丁回家反省，小丁则担心“为此我要付出惨重的代价，可能没法跟大家走完这疯狂的高中时光了”。

小丁的“表白”或许是他发出的第一份“爱情宣言”，既勇敢又冲动，既内敛又高调，但这何尝不是青春期的应有特征，何尝不是人性的一种自然释放？小丁能够作为学生代表在升旗仪式上演讲，可见他在老师和同学心目中是“表现不错”的，他的“表白”绝不是一次恶搞，而是一次内心情感的表达。青春期的孩子相互表达爱慕之情，是一个人生理发展的正常表现，疏解和释放有利于他们身心健康成长。相反，压抑和阻遏往往会造成逆反心理，甚至会导致破坏性更大的爆发。同时，小丁的“表白”并没有谈及“她”是谁，并呼吁大家“不要再问她是谁了，不要再给她压力了”，这无疑是一种负责任的表现，他的初衷并不想伤害或连累其他人。况且事发后他已充分认识到自己的冲动，多次向老师和同学表达了歉意。透过这件事，内向的小丁或许能更加准确地领悟勇敢和责任，这难道不是生动的一课吗？难道不值得呵护与珍惜吗？

当然，并不是说小丁的“表白”完全值得称赞，他选择在“国旗下演讲”时表白确实欠妥。小丁虽然赢得了同学们的雷鸣掌声，但是利用公共平台来表达私人感情的做法，一是破坏了既定规则，二是容易引发更多效仿。倘若每一次“国旗下演讲”，演讲者都借机兜售私货，不仅会使演讲失去固有意义，而且或会伤害到其他学生。从这个意义上说，学校给予小丁适当的惩戒是必要的。但是，直接让其回家反省的处理方法有点欠妥，这让不明真相的网友担心小丁会被开除，让自认“要付出惨重代价”的小丁开始与同学话别。其实，这样的担心是有迹可循的。去年，在江苏省启东市某中学，同样是一位高二男生，同样是在国旗下演讲，同样赢得了同学们的掌声，但因为私自更改老师预先准备的演讲稿，换成了抨击高考制度等内容，结果同样是停课回家反省，虽然在舆论的关注下又重回学校读书，却变得彻底沉默了。

在小丁们反省的同时，学校也需要进行反思。许多学校对学生的情感表达常常加以阻遏，极端的做法是“谈恋爱要处分”。笔者读中学时，一对男女同学手拉手聊天，被校长撞见后认定为“谈恋爱”，结果两人都被留校察看一年。而大多数学校的态度是“不提倡不允许”，但会及时反馈给家长，目的都是将爱情火苗扼杀在摇篮里。诸如此类简单粗暴的做法，常会让青春期的学生更加压抑，甚至会迷失自我。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长，需要积极疏导而不是简单阻遏。

再说到国旗下演讲，学校通常都会围绕“真善美”设定议题，学生的演讲稿也会经过班主任、政教处主任等的层层把关，结果是充斥太多的空话、套话、假话，内容千篇一律，并不能起到多大的教育意义。这不是真正有效的教育，而是不厌其烦的灌输，偏离了教育的真正目的，理应进行彻底的反思和改变。让学生自己设定议题，用学生的语言来演讲，这样才能真正起到育人的目的。教育工作者要善于发现学生身上的闪光点，要多鼓励和肯定他们，要让他们在阳光下健康成长。

小丁在自己的微博上说：“经历了这场大风浪坚定了我不能辜负父母的决心，如果还有机会上学我就考一本。经历了这场风雨，擦干眼泪，我还是好汉。”这样的自我表达太过伤感和悲壮。我想告诉小丁的是：这并不是人生路上的大风浪，不必流泪，不必后悔，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，你的勇敢表白也没有错，只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场合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。

青春期的“表白”需要呵护。小丁，老丁挺你！